九梢

山谷里再也没有枪声了

【池陆】生生

哨向视角,有私设

由于我哨向不逆,所以硬是充满违和感地写了,随便看看吧

 

 

1.

说起池震和陆离这两个人孽缘的起始,池震总是忍不住自己犯贱的手想给陆离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一巴掌。

当然在陆离转过头的瞬间他就已经恢复原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池震第一次见到陆离是在刑侦局,审讯室的门外。那时候他刚接下这个杀夫的案子,首次见到他的当事人——也就是这个妻子——安抚了对方一番。陆离的手很快,几乎是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池震见到她的时候女人眼角的淤血甚至还没有化开,被打破的嘴角只来得及结一层薄薄的血痂。

家庭暴力导致的杀夫事件。不算罕见,也很容易博人同情与理解。

只是唯一与池震见识与经手过的寻常案件不一样的是,这个女人,是个少见的向导。而被她一刀砍中大动脉的丈夫,则是与她建立起精神链接,除非死亡,此生绝无法分离的、她的哨兵。

坐在审讯桌另一边的池震看着这个曾经美丽的女人,一边可怜,一边又不由得心生敬意。

——是多么深重的恨、多么深重的绝望,才能迫使一个向导对自己的哨兵下此杀手。

哨兵与向导一生间基本只能建立一次精神链接,一旦链接成型,除非死亡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将这条看似脆弱实则这世上最坚韧的链接断开。

而一旦真的已结合伴侣中的一方死亡,精神链接被迫断裂,则对另一方是巨大无比的打击与痛苦——那痛苦之深切,那漫天盖地的绝望,很少有人能够从中熬过来。

因此哨向伴侣一旦发生意外,几乎都是成对成对的离去。结合誓词里写着,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哨兵向导真的是用生命践行着这个誓言。

可这个女人,这个向导,不仅不惧怕常人唯恐不及的链接断裂——就连她的哨兵丈夫再怎么家暴也不敢真的弄死她——可她却举起利刃,对丈夫毫不犹豫砍了下去。

女人经受家暴后的脸上青紫成片,肿起的眼角甚至影响着她本应美丽的面容,可她的眼睛里却发着光,面对池震时悲伤而轻松的笑意,让大律师根本无法忽略。

以至于在审讯室门外见到陆离时,对方冷漠而强势地逼问他女人到底把尸体藏在了哪里,池震的脑子里却只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然后他轻声问了出来。

 

“陆队长,你结合过吗?”

 

2.

陆离不在乎这个问题。

显然他也不想在乎。

因此在法庭上被宣判剥夺终身律师资格时,池震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对方,对方却只回了一个云淡风轻的挑眉。

这一局,是池震输得厉害。

 

二人再见时,便已经是签子杀人案。尸体侧颈被签子扎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直教从业多年的刑警队长看着忍不住皱眉。

可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遇到了多年的老冤家。

倒是池震被陈先生逼着开始调查莉莉的死因时就知道了自己早晚是要和陆离相遇的,只是万万还是没想到见面来的如此突兀。

在朵拉家里被狠狠按在窗户上厉声质问时,池震几乎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对面前这个人挑衅,而是反手把人推开。

他蹭着嘴角的血迹,忍不住笑道,陆队长,你可真不像是个向导。

哪有向导像你这么暴力的。

陆离眼中一暗,几乎是要再次袭上去。但这次哨兵已经警惕了起来,即使这是一个常年疏于锻炼的哨兵,但刻在骨血里的天性已然警觉,向导再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

于是陆离只能按下心中不忿,沉声道,这次你是在为谁做事。

你会知道的,陆队长,池震只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直到见到冷冻柜里莉莉的尸体,陆离才算是真正相信池震的话。

他这次确实是为了自己做事的。不如说,他这次完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池震说,这一定是个女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毕竟毛衣针这种东西没有男人会用。陆离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但视频监控里清晰显示是个男人,陆离也没必要怀疑自己。

于是他只问,是你那个小向导告诉你的?

人家叫索菲,池震赶紧道,还有别瞎念叨人清白,人家有哨兵的。

哦。陆离冷漠地点了点头。

 

可最终一番飞车追逐后见到那个濒临生产的孕妇时,失控的精神冲击几乎袭击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池震一时间大脑轰鸣几乎站立不住。陆离强忍着剧烈的不适建立起精神屏障隔绝住这个孕妇向导的精神触角,才让医生有机会接触她送到医院去。

在场的警察歪歪扭扭瘫了一地,半天才逐渐缓过神来,普通人尚且承受不住,而身为五感更加敏锐的哨兵面对这种少见又毫无预见性的精神攻击则更加危险,池震差点就一起被送去医院。

还是陆离见状不对,当机立断打开感官通道,和池震建立起临时连结。

意外的是哨兵并没有拒绝,于是他第一次见到了池震的精神图景——广袤而白雪皑皑的雪原上空无一人,甚至毫无痕迹,陆离孤身站在雪原的中央,一声接一声地呼唤,池震,池震。

池震慢慢睁开一条缝,大亮的天光从那人身后洒下来,逆着光看不清楚表情。池震定了会儿,又把那条缝眯了回去,别喊了,吵死了。

陆离一巴掌直接呼在他脸上。

 

在医院里,直到真正听到婴儿的哭声时,池震才算是彻底松下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抬腿就想离开。陆离拦下他,问道:“你担心那个孩子没有去处?”

池震瞟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担心她是个向导。”

陆离看向他,不解地眨了眨眼。

池震叹了口气:“你也是向导。”

“向导的共情作用很强大,情感知觉向来更丰富,但她硬生生杀了三个人,要背负多大的压力,要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这种事。”

“陆队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3.

陆离的确比他更清楚。

因此在触及这个问题上时,陆离的痛脚总是比池震多的。

池震自身又是个游戏人间不着调的,明明昨天还在自己的夜店里呼上喝下,今天就披着一身警服皮,迎着鸡蛋仔八卦无比的目光走进了刑侦局办公区。

陆离差点按着他脑袋把他这身衣服扒了。

只是案子来的太快,还不等陆离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人手拿着一把铁锹穿梭在雨后的茶园中。

雨后的空气中飘着清新的味道,又夹杂着茶叶初嫩的清香,如果忽视这里还埋藏着未找见的尸块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

陆离走在前一步,问道,董局为什么让你来刑侦局。

我还以为你能一辈子不问出来,可以啊陆警官。池震笑道,他说你缺个搭档,死乞白赖要我来。

陆离没有答话。

池震想了想,继续道,楚刀嘛,他简单给我讲了讲。

哦?陆离稍微抬了抬眼皮,他给你讲什么了?

好像是什么什么卧底,叫你一枪给打死了,池震微微歪头试图看清他的表情,真的啊?

陆离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池震搓了搓手里的铁锹,他要真是个卧底,能跟你搭档那么久看不出来?别逗了陆队长,当年我就烧个尸体你都能给我整下来,更何况这个。

陆离停下脚步,说道,所以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替楚刀跟我搭档。

好歹我以前也是个律师吧,池震跟着停下来,而且我是个……

话猛地停在了嘴边。

陆离看向他,池震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楚刀是你的哨兵?

之前的临时连结不仅让陆离看到了池震的精神图景,池震也同样看到了他的——那干枯破败的原始森林,那一条条垂在意识海中熄灭的精神触角,只昭示着唯一一个事实。

这是一个精神链接断裂过的向导。

池震不傻,当即就把这些事都联系到了一起,他几乎是抖着嘴唇问道,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陆离握紧拳头,随即一反手抓住他的衣领,凶狠地瞪着池震,你说我杀了楚刀?

你知道精神链接生生被断开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哨兵向导一方死亡是什么样的痛苦吗? 陆离紧抓着池震的衣领,眼睛圆瞪,脖颈上青筋暴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池震却只低着头,良久后慢慢看向他时,眼睛里满是血丝。

缓慢而绝望地笑了起来。

我池震,这辈子有很多事都不懂,有很多道理都不明白,他说,偏偏这件事,我确实是知道的。

 

4.

他太小的时候就已经懂得这件事了。

池震分化的太早,那时候也就刚刚才上小学,还是字都认不全的时候,更别提分化时大量的信息一股脑涌进他的脑子里,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已经爆炸掉。

他只能在一片嘈杂中听到有人向他喊,阿震,关掉感官通道,快关掉你的感官通道。

感官通道是什么?对于太小的池震来说,这个词汇太高深了,早就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他只能在自己母亲绝望的目光中一点点衰弱下去。

然后,他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阿震,醒过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池雯通红又温柔的眼眸,他的姐姐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好看。她轻抚着池震的头顶,轻声道,不怕。

姐姐在你身边。

 

那是池震七岁的时候,池雯十九,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连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断开,他生生听到临时链接的另一端清脆破碎的声音。

痛苦再一次席卷了池震整个身体,并且在从此以后的二十余年,枯萎的荒原与冷漠的冰雪再也没有离开他的精神。

可那只是临时链接断裂,如果是完完整整的精神链接断裂又要有多痛苦?

池震笑得难看,他说,陆离,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会帮那个向导烧尸体?

 

5,

虽然陆离依然究不明池震到底为何进入刑侦局,也依然在心里给他打着不值得信任的标签,但这并不妨碍他承认池震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查案这方面。

令人意外的是陈明宇的妻子,王淑仪是个相当敏感的向导,这让一向以察言观色窥探人心见长的陆离一时间也无法摸清对方的底细。池震却是剑走偏锋,直言对方一定有所隐瞒。

哨兵和向导都各自有着无法解释的直觉,池震说,这个故事一定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结局。

在拿到老石的尸检报告后,他们同时叹了口气。

陈明宇是个哨兵,可孙威只是个普通人。从一个普通人转变为哨兵绝不可能,可从一个哨兵转为普通人却并非完全不行。

陈明宇在三年里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次的手术,他不仅在改变自己的容貌。

也在改变自己的体质。

从哨兵转变为普通人,要崩塌整片精神图景,要熄灭全部精神触角,要毁掉整个意识海,还要随时可能陷进精神暴走的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可陈明宇却生生做到了。可代价却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他为家人,为妻子付出的爱,到最后却只随着王淑仪父亲沾满鲜血的双手,埋葬在雨后干净而极美的茶园里。

王淑仪是自私的,即使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带走也不肯说出任何事。陆离明明感受了她痛哭之时凌乱的精神触角,却无法从中读到任何信息。

而陈明宇的几个败类弟弟妹妹只不过是普通人,面对池震气场全开的哨兵威压腿软到几乎要在他面前跪下来——

 

他说天道茫茫,正义至上。

他说人在做,天在看。

他说维护正道的利剑就悬在你们每个人的头上。

 

他说得太正气凛然,他表现得太过正直浩然,连鸡蛋仔和温妙玲一时间都被他震慑住。

他是真的动了怒。

直到这一刻陆离才多少相信,不管在为谁做事,他的心里是真的相信正义的。

他拦下池震,在池震还满是愠怒的目光中抬起头来,问道,池震,你当年为什么要烧了那具尸体。

池震还停留在和陈明宇几个弟弟妹妹生气的时候,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陆离却也不管他,只自顾自继续道,我当年确实不明白,因为我还没有经历过。

 

有的哨兵为爱能够忍受至深的痛苦生生变成普通人,有的向导宁愿经历精神链接生生断裂的绝望也要复仇。

池震,你当年做得确实不对。

陆离沙哑开口,声音难听得刺耳。他在池震惊慌而差异的眼神中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通红。

 

但是池震,我现在懂了。

 

鸡蛋仔和温妙玲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池震是懂的。他知道这位大队长绝不是在向自己示弱,而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楚刀。

相似的经历总能在某个时刻引起奇怪的共鸣,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刻意外的有了错误的相识,却最终走上同样的方向。

也许这才叫命运。

池震叹了口气,到底他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重地拍了拍陆离的肩膀。

二人坐上同一辆车,一同走上回往桦城刑侦局的路。

 

 

End.

 


评论(3)
热度(42)

© 九梢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