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ABO】天幕坠落8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Chapter 8
——“毒蛇出洞。”
阿诚一按锁屏键关上手机，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
明楼不喜欢烟味，闻见一点儿烟味都不高兴，他一不高兴所有人都别想高兴。公司里禁烟禁得厉害，阿诚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得有十八个小时跟在他身边连轴转，只能生生忍着烟瘾，趁明楼难得不在时才抽两口解解馋，还要赶紧弄干净身上的烟味。
比如现在。
冬天的冷风拍在人脸上一点儿不客气，刮起来像是刀割一样疼。阿诚本身倒不怕冷，更何况习惯了血液中的冰冷就更没什么能冻到他，只是他整个人被弥漫在红袖招里的催情香味道撞得有些晕乎，只能靠多吸几口烟来缓解。
但此时他却有些凉意。后颈仍在刺骨的疼，比冷风割在脸上还要再疼上几倍，皮肤上泛起一排排鸡皮疙瘩。夜晚的寒风在毫无遮挡的停车场里肆意妄为，停车场里除了排得整齐的一水儿豪车死物之外只有他一个大活人。他整个人裹在一件呢子大衣里，随意吐出长长一口烟，独立于寒风中颇有些萧瑟孤独的样子。
他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又不能像烟圈一样随口就能吐出去，想着想着就止不住地全身泛起寒意。
阿诚使劲摇摇头，驱散开消极负面的思绪。他身任这个职业，诸多痛苦无可避免，再加上性别暴露的阴影始终跟随着他，只能自己咬牙硬挺，唯一的上线老师也帮不了他。
阿诚越想越远，直到神思被烧到手指的烟头拉回来。他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抽几口的烟，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烟头一甩手丢在地上，抬脚踩灭。
明镜不傻，一般理由根本骗不过她，明楼晚上必须赶回明家过夜，阿诚身为明楼的司机也就只能陪着他一起在隆冬的大晚上来回折腾。抬手看了眼表，阿诚迈开腿就要往红袖招大门的方向而去，却一转身看见一个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其实看上去也就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说是青年都略嫌青涩。他留着整齐的黑发，深深低着头不敢看阿诚，黑色的羽绒服似乎不起任何保暖作用，整个身体抖得厉害。阿诚看人准，加上职业反应，看见这人突兀的出现在此时此地，心下腾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寒风里不知何时开始隐隐约约带起一股泥土的味道，却又诡异地混着郁金香的气息。这道气息太轻微，若不是阿诚对自己身为omega的嗅觉有着绝对自信，他几乎都要怀疑那只是错觉。
而这反而让他更加警觉。
少年就那么站在停车场的出口，一语不发，却也堵死了阿诚的去路。看他阴阴沉沉得根本没有半分主动开口的意思，阿诚摸不准，只得开口问道：
“你有事吗？”
闻言少年整个人一抖，差点给阿诚吓一跳，那少年却抬起头，露出满是纠结痛苦的面容。
阿诚心里一惊。
他悄悄摸到腰侧，嘴上仍是疑问道：“如果没有事，就请把路让开？”
少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动了。只是他迈开步子没有让开路，而是直直向阿诚走了过来。
阿诚定定看着他，握紧从腰间摸出的贴身短刀。他知晓自己独自一人面对alpha的危险性，不过他并不慌张——他受过正规系统的训练，一般alpha轻易无法奈何他。
然而直到这个少年站到自己面前，周身混杂着郁金香气的土腥味信息素暴涨起来，他猛然脑袋晕眩只能靠扶着车勉强保持住站立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对这个刚刚成年分化的alpha真的是托大了。
从少年身上释放的alpha信息素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阿诚的身体，使得他全身发软从身体内部泛起酸麻，力气和神智急剧流失，阿诚只能连忙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横下心来。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停车场，少年被这股血腥味刺激得一个激灵，赫然发现是阿诚抬手把短刀深深插进自己大腿。鲜血很快洇湿外裤，阿诚本就惨白的一张脸更加面无血色，看上去甚是可怜。
剧痛让理智急剧回笼，阿诚喘着粗气看着面前之人，明白过来这是个有预谋的计划——他清楚自己的底线，即使在明台那种血腥凶残的信息素包围下都能勉强撑住，更何况这么个初生牛犊的alpha。
尤其是这个刚刚分化的全身散发着信息素的少年alpha身上还带着郁金香气的催情香，他的目的已经足够明显。阿诚向少年扯起一个虚弱的笑。
“……谁让你来的？”
少年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他的反应在阿诚的意料之中，阿诚也没有力气去在意，只继续道：“你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吗？”
少年一手按住阿诚还试图悄悄反击的匕首，一手扶住因他一腿使不上力气而将要倾倒的身体，点点头。
“我没有选择。”
他的嗓音暗沉沙哑，话语深处似乎带着哭腔，一点儿不像一个正常年纪的少年。他扶着阿诚身体的手臂干瘦细弱，力量微薄，颤抖不止。
“对不起。”
他埋进阿诚的后颈，说话时温热的湿气撒在阿诚的皮肤上。
他说对不起。
阿诚微微摇头：“你会后悔的。”
少年却笑了笑，那一瞬间，阿诚几乎以为他知道了隐藏在盛大弥散的血味和寒风中那微茫却冰冷的信息素。
然而，他咬上了阿诚的标记腺。
汪曼春知道明楼一定会生气，但她没想到，明楼会这么生气。
她看着这个甫一闻到那个迷幻的味道就立刻抛下一切从红袖招冲到停车场的男人，此刻正蹲下身轻柔地用布条给阿诚绑住大腿止血，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陌生。
血腥，泥土，郁金香，苦艾酒，充满整个停车场里的各种味道汪曼春感觉不到有一丝是属于明楼的，但他缓缓站起来，面朝自己，单手扶着阿诚，脚边躺着死气沉沉毫无动静的少年，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让身为第二性别佼佼者的女alpha都差点脚一软。
她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冰冷。
可是明楼明明面无表情，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连语气里都没有。
“我倒没有想到，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大礼。”
汪曼春看了眼明楼怀里被强行标记却不知为何失败了的阿诚，心下满是不甘，但她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开口回答时甚至下意识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不是的，师哥，我可以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明楼似乎是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差点抑制不住笑意。他只用一只手臂强力撑起阿诚丝毫使不上力气的身体，低下头，似是想与阿诚分享一般，靠近阿诚耳边，轻声呢喃。
“阿诚，你说呢？”
此刻阿诚几乎要保持不住清醒，他失血太多，郁金香气味对他的作用也没有消退，双重打击下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体已是穷途末路，却仍抬起头，对汪曼春逞强一笑。
汪曼春着急起来：“阿诚我……”
“我说过我不会威胁到您的，汪小姐。”
阿诚根本不理她，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抬起头，对上明楼近在咫尺的目光——阿诚知道那黝黑的眼瞳下面掩盖着什么——他放松全身重量压在明楼臂弯里，攒起最后一丝力气，伸手触上明楼的肩膀。
明楼握住他冰冷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西装上。
在明楼的脸消失于黑暗前，阿诚盯着他，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
“……我不能被任何人标记，可是她偏偏不肯信。”
汪曼春看着明楼轻轻放下完全晕厥过去的阿诚，再慢慢站起来，正面自己。
“曼春，你太让我失望了。”
寒冷一丝丝渗透进汪曼春的骨骼。
这冷是由凛冽的晚风带来，吹在她穿着清凉的皮肤上，又像是自内而外，从心底里泛出的冰冷，和冷风一起冰结住她的血液。
Alpha，是天之宠儿，是无所畏惧。
而此时，害怕，这个从没有出现在汪曼春的字典里的词语，如同狂风过境一般席卷过她从头到脚整个人。
她直愣愣看着明楼一步一步走过来，离自己愈发的近。直到明楼稳稳地走到她面前，汪曼春第一次产生了逃开的冲动。
这是明楼第一次主动距离她这么近，近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他一身西装笔挺，整齐利落，身形高大，气势凌人，但是一向喜欢贴着明楼撒娇的汪曼春，却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过远离开这个男人。
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深深掩埋在面无表情之下的狂暴与喋血，突然明白过来，刚刚阿诚醒着的时候，明楼是有所收敛的。
现在，他不需要了。
这一刻，她想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探索已久的、这个男人的真正性别，隐藏至深至久的信息素，终于在此时此地被瞥见一角端倪。
“阿诚，只是一个阿诚。”
汪曼春哆嗦着嘴唇，却仍迫使自己挤出一句必须问出的话。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明楼摇头。随后，汪曼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伸出双臂，给了自己一个松松的、不容拒绝的拥抱。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曼春，你该知道，我们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放开手时，明楼手里却多了一把保养精良的伯莱塔92F。
“当初这把枪是我送给你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
汪曼春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里逐渐掺杂上绝望。
明楼抬手，伯莱塔92F那九毫米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汪曼春的胸膛，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血洞，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明楼转了转这把枪，随手抛到不远处的垃圾堆里。
“所以死在这把枪下，你也不算冤。”
“曼春。”
晚风呼啸而过，猎猎作响。空旷的停车场里，站着一个似乎随时要抑制不住怒火的西装男人，他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人。
不久，他身后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默默停下。
“明先生。”
明楼转过身，身后露出的人，正是那个在汪家做事多年的汪曼春下属。
明楼点头示意倒在地上的少年，下属意会，立刻窜上前一步抱起少年的身体，在感受到他正常的体温和呼吸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明先生帮忙救下我弟弟。”下属沉声道，“剩下的事，明先生尽管吩咐。”
明楼并不管他，只淡淡看着地上慢慢殷开血迹的汪曼春，弯腰抱起阿诚。
“汪家已经穷途末路。”明楼抱起阿诚塞进车里，“下一个，该把该拿的拿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