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梢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上一章在这里

8.

一周后。

斯里兰卡，科伦坡。

温暖的海风包围着这座不大的城市，带来咸腥湿润的空气，缓和着低纬度地区的高热温度。这个被葡萄牙人为纪念哥伦布而命名的城市，是这座被誉为“印度洋上的明珠”的小岛最重要的商港之一，颇负盛名的兰卡宝石散落在这座宝岛上的各处。

拥有一张东方面容的旅客安静地坐在露天咖啡桌边，偶尔抿一口纸杯装着的冰咖啡，不时眯起眼睛看向远处。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咖啡都已经换了第三杯，看上去应该是在等人。

即使隔着审美的差异与遥远国度间的巨大隔阂，居住在科伦坡的本地人也得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好看。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发色漆黑，身上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休闲装，皮肤是异于本地人的黑色和常见的西方旅客的白色，反而倒有种更吸引人的独特韵味。

显然不只一个人这样认为，他所在的露天咖啡厅渐渐聚集起了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人。男人，女人，alpha，beta，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试图搭讪到这位异国他乡偶然遇到的令人眼前一亮的旅客，但在迈出第一步后就不得不停下。

他们闻到了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强大的alpha气息。

即使还相隔着数米远，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已经清晰准确地表达出疏离与拒绝，让搭讪者不得不停下。这种表达穿越了语言与文化的障碍，不需要交流，只要能够感知到这个味道就足够让所有拥有第二性别的人明白。

但依然有人不甘于心。

萧景琰抬起眼，视线从手中的杯子上移开，看到对面正好坐下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长着一张典型的亚平宁半岛特征的脸，脸上的褶皱都是恰如其分的深邃，不笑时也是眉眼弯弯，满面风情，似是有千言万语将要诉说，褐色的发有些微卷，意大利人深入骨髓的浪漫与多情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举起手招来因为人越来越多而忙得团团转的服务员，用生硬的英语示意服务员：“请给这位先生一杯蓝山。”

“不，谢谢。”

萧景琰同样用简单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回绝道。他握了握手里那杯名叫蓝山的速溶咖啡，心里对这个地方的饮食文化不抱任何希望。

被拒绝了的意大利小伙子也不在意，只再次摆摆手打发走不耐烦的服务员，毫无退缩之意。

“先生，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是个一听就知道应该属于大男孩的声音，经历过变声期后带着青年独特的明朗，阳光和希望都蕴在其中。意大利人天生抑扬顿挫的语调温柔而迷人，使得不甚流利的英语听上去带有奇异而悠扬的音调。

这是独属于地中海人的魅力，被这片海洋滋润着的国家永远拥有丰富的想象与浪漫的情怀。

但萧景琰根本不吃这套，只摇了摇头。

这些流于表面的柔情的蛊惑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生在军营长在军营的omega从来不吃这套。此时此刻唯一能让他略微舒心一点的大概就是面前这个外国人收敛着的信息素，即使这个男孩还过于年轻，无意时还会控制不住流露出来几丝味道，但意识过来便会赶紧收好，对被alpha浓重的信息素包裹着的omega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意大利男孩眨眨眼睛，像是感觉不到萧景琰刻意拉远的距离般，不肯放弃道：“英俊的先生，你是在等人吗？”

萧景琰深吸口气。

长时间被阳光照射着的空气经过气管流入肺部燎起滚烫的热度，他咬咬牙，脸色更加难看。

“听着。”萧景琰失去耐心了，不想再跟他废话，“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所以，请离我远点。谢谢。”

这个意大利人看着他，男孩的脸上仍然是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天真与阳光，此时又带上些茫然，似乎对萧景琰的行为有所不解。

他明明在抗拒着身上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桎梏，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

意大利男孩歪了歪头。他犹豫了一秒，把习惯性滑到嘴边的赞美咽了回去，干脆直接道，“先生，你被alpha控制了，”他说，“你需要帮助。”

显然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漂亮的情话对面前这个非同一般的omega根本不会管用，面对这个不为所动的omega，他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试图打动他，意大利人天性中对美的热爱与向往让他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omega这般受苦。

——即使他看上去悠然自得，游刃有余。

萧景琰却再次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请不要再乱说。”

一瞬间，萧景琰下意识拿出了自己身为上位者的压迫与气势，空气中的信息素没有一丝变化，身为alpha的意大利男孩却整个人停滞了几秒。在那一瞬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碾压过他的心脏，他使劲眨着眼，确定自己是清醒着的，不敢置信地度过这阵第一次遇到的、一点都不熟悉的、来自其他性别的压力。

他的嘴角抽了抽，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

萧景琰只瞟了他一眼，继续安静地抿起咖啡。待到意大利小哥终于缓过来，萧景琰抓起纸杯，他站起来，走到男孩身侧，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们意大利人天生喜欢调情，我遇到过，你一定不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萧景琰扳平手掌，并紧五指，在他身后缓缓举起来，“我希望没有下次，否则的话可能……”

——可能就没那么轻易被放过了。

萧景琰那后半句话还没出口，举起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死死抓住，一点不能移动。

“不会再有下次了。”

来人抓着萧景琰的手臂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放下，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他并好的手刀，扭头看向意大利男孩的面上带着满是深意的笑容：“我们不会再见到了。”

“艳遇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里，也不适合发生在你和他身上。”

说着，来人缓缓贴近萧景琰的颈窝，示意话语中的人指的是谁。

 

意大利男孩整个人傻在座位上。

他知道是自己逾矩了。他的鼻子很灵，即使隔着雨后泥土的味道也能闻到隐藏在其下的、在这座热带小岛上十分少见的冷木香，所以明明这个人身上飘散着那么明显的alpha气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搭讪这样一个让他一见钟情的omega。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想到能在omega身上留下这么强大且冰冷的信息素的alpha，定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此时此刻，这个alpha表面上虽然什么都没做，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意大利男孩深切地感受到巨大的压迫笼罩着他整个身体，他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座位上半分都无法动弹，连表情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他眼睁睁看着omega被这人带走却说不出来一句话，而在他们离开时，意大利男孩清楚地看见这人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带有深不见底的冷漠与疏离。

直到二人离开许久，意大利男孩终于无法再维持僵硬了半天的动作，直直倒在桌子上，这才龇牙咧嘴地反应过来自己能动了。同时他在心底默默庆幸着，自己似乎被这个厉害的alpha放了一马。

 

另一边，科伦坡小道上。

时值晌午，居高不下的温度让习惯了果敢山林里的清凉的萧景琰心烦意乱，加上独自等待蔺晨半天的烦躁与听不懂也听不惯本地人絮絮叨叨的僧伽罗语的不安，使得他积了一肚子火。

萧景琰一个转身，一把掐住蔺晨的咽喉，把他狠狠掼在道边房屋的墙壁上。墙壁的温度给蔺晨的后背烫得一个激灵，萧景琰握紧手指，狠狠把他按了回去。

“你去干什么了？”他狠狠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不安不知源于独自一人待在一个从没有来过也无法交流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源于他对一切的雾里探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蔺晨干脆利落地带到南亚这座印度洋小岛上。

“蔺晨，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蔺晨近距离观察着萧景琰浅褐色的瞳孔，那里面干净如斯，清晰地映出自己被一只手扼住喉咙的影子。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去哪里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你回去。”蔺晨轻轻道，“当然，你也回不去了。”

“那座城市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萧景琰因为震惊瞳孔猛然缩小：“什么？”

蔺晨拨开他已经不再使力的手，随手拍了拍衣服，轻描淡写道：“藤田芳政心怀不轨，被黑道各家联手制服，藤田集团被瓜分殆尽，藤田芳政走投无路引渡回国。而萧氏……”

蔺晨抬起头，对上萧景琰的双眼，没有任何感情：“因为和藤田芳政合作控制明氏生意线，明楼震怒……萧氏已经不复存在了。”

萧景琰愣在原地。

“那……长苏他……”

“开辟运毒线的计划已经全线破灭，”蔺晨淡淡道，“长苏决定暂时放弃向北方拓展势力。”

萧景琰面上一派茫然。

 

一夕之间风云乍变。

然而不变的是，过了这么多年，萧景琰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双肩突然塌了下去，整个人垮了下来，仿佛失去了身体的脊梁一般，而蔺晨知道，他的信念已经崩塌，这些年来支持着他活到现在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他在这一瞬失去了人生前二十年的所有意义。

这些意义虽然让他痛苦万分，夜深时候辗转难眠，把他整个人折磨得精力憔悴，可他总是有一个支撑着他每天早上醒过来的信念。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茫然与疲惫。对于发生在那座城市的所有事，他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有的只是对于今后未来的迷茫。

 

蔺晨默默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试图通过临时标记时残留在萧景琰血液中最后一点的联系安抚他。

同时，他伸手抱住了萧景琰。他把萧景琰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双臂紧紧勒住他的身体。

蔺晨感觉到了萧景琰的颤抖，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面对这个一贯强势的omega，偶尔流露出的脆弱让蔺晨一时无策，头痛无比，只有这样安慰着他。

萧景琰呆滞了许久，半晌，他紧闭起眼睛，把脸深深埋进蔺晨的肩膀里。

蔺晨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脑与后背，用尽全力想要把全身的安全感都给他。

“景琰，景琰……”

蔺晨轻声叹息着。

“如果你说过的话都能记得，该有多好。”

 

终于开始第一步攻略啦(≧∇≦)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