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ABO】天幕坠落4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Chapter 4
阿诚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阴暗无比，只有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的几缕月光洒在地上，聊胜于无地勉强映出房间顶上镶钻的吊灯，墙壁上名家的真迹。阿诚谨慎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等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明家。
前一晚阿诚无奈留下来加入了明家晚宴，席间架不住互相的轮番劝酒，明镜和阿诚都醉了个七七八八，明台心情好喝得最多，到最后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只有千杯不醉的明家大哥清醒着，和阿香一起把一个个都扶回房间里。至于阿诚，明家庄园地处偏僻，阿诚又不能开车，只好在明家借宿一晚。
而这一晚，阿诚做了那个许久没有做过的梦。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手撑着额头，擦了把淋漓的大汗，一手捂住寒凉似冰的后颈。后颈因为汗水的泌出而有些湿滑，阿诚移动着手指，准确无误地找到皮肤上那道长长的伤疤。
那道疤痕愈合时间不长，结痂后长出的新肉还很粉嫩，轻轻一按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被一枪打中的剧痛。
那痛至深，埋入骨髓，连梦里也无法逃离。
伴随着那颗子弹而来的，除了伤口，还附加着其它东西——禁锢住他的身体，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成为他所有秘密中最深最痛的、此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那一个。
比标记腺受伤无法控制信息素、永远也好不了还要让他绝望的那一个。
阿诚紧紧把脸埋在双手里。寂静的深夜里，隐约有什么声音传出，断断续续，痛彻心扉。
明楼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明台从正对客厅的大楼梯上晃晃悠悠一脸迷糊地走下来。他知道自己今天起得有些晚了，不过对明台仍保持着身为大哥的威严：“哟，你小子刚回来就起得这么早。”
明台困得都没心思正眼看他：“是你起得太晚了，大姐早就出门了。”
手里拿着份打包好的早餐的阿香一踏入客厅就恰好听见这句，笑道：“大少爷您今天确实起晚了，还是赶快去上班吧，阿诚先生恐怕都要等急了。”
明楼接过阿香递给自己的早餐，问道：“阿诚人呢？”
“去车库准备车子了。阿诚先生说您今天有一个重要会议，恐怕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了，让我给您打包一份。”阿香回答，“阿诚先生连您的公文包都准备好了，就差您走啦。”
闻言明台捂着哈欠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明楼道：“阿诚去哪里拿的我的公文包？”
阿香有些不明所以：“当然是您的书房啊。”
明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姑娘可以离开了。明台放下挡着哈欠的手，完全睁开的眼睛里分明透澈清醒，一点没有宿醉过后的模样。
“来猜猜他有没有翻你的书房？”明台似笑非笑。
明楼懒得看他，只提起早餐试了试温度，语气中没有一点波澜。
“那就将错就错。”
明楼走出别墅正门时阿诚刚刚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停好，下车正准备进别墅再催一下，正好撞上明楼迈出大门。阿诚立刻紧走两步帮他打开车门顺便接过早餐，明楼看了他一眼，摆手示意自己拿着就可以了，阿诚见状也没有坚持，向站在门口来送明楼的阿香和明台挥挥手，驱车离开。
回公司这一路阿诚开得又稳又慢，倒也不是太慢，车子一直匀速行进着。明楼看了一会儿车窗外，疑惑道：“阿诚，今天车开得慢了点。”
阿诚似乎早已料到明楼会这么问，笑道：“放心吧先生，不会迟到的。您可以趁着在车上先吃完早餐。”
明楼一顿：“你是在劝我按时吃早餐？”
阿诚点头，语气略带抱歉：“这是我的失职，先生，您胃不好我都没有看出来，还是今早遇见大小姐说您得过急性胃炎我才知道的。既然胃不好就要认真吃饭，会议会按时到的，您放心。”
身为明氏总裁，脚跨黑白两道的明楼，被这话说愣了。
但是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明楼想。
自从成年以来，这是除了大姐第一次有人会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尤其还是正在开车的这个人。
不过即使他再别扭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只是默默握紧早餐盒，然后慢慢打开。
“阿香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明楼往嘴里递了口粥，“你吃了吗。”
“吃过了。”阿诚淡淡笑了出来，“阿香手艺确实很好。”
阿诚跟在明楼身后大步流星迈进办公区，正在工作的职员们看见明楼都停下动作，立时办公区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明先生早”“明先生好”的问好声。明楼只随意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脱下长风衣，跟在他身后的阿诚顺势接了衣服过来搭在右臂弯里，左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平板递给明楼。
“先生，这是这次视频会议的主要内容。”
明楼双目紧盯着平板，一目十行略过平板上的内容，强行快速印在自己脑子里，同时一步不停脚下生风地走进视频会议室，看见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站起来看向自己，明楼随手放下平板，大方笑着：
“请坐，视频会议开始前我先说两句……”
跟在明楼后面的阿诚没有进去，只点点头示意里面的助手关上门，然后独自离开。这次视频会议是明氏每月一次的分公司例行报告会议，毕竟明氏明面上还是正经的金融公司，参与这次会议的都是各分公司主管，不需要阿诚在场，同时阿诚桌子上的文件也越堆越高，他实在没那个闲工夫参与每一场会议。
离开视频会议室阿诚立刻奔向明楼宽大敞亮的办公室，把明楼的外套挂好，公文包里的文件按照重要顺序依次摆列在桌子上。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回到自己的秘书长办公室，坐下来接过秘书团递上来的文件，开始处理日常事务。
这一上午注定过得不会平常，不过阿诚也早有了准备，毕竟某位小少爷今天就要正式进入公司了。虽说明台昨天回来今天就到公司上班确实有点急，不过想想当初前一天回来后一天就全盘接手了明氏各项生意的明楼，好像也就不是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明台大摇大摆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办公区瞬间静得几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高挑的身材，帅气的面庞，风流倜傥的笑容，加上一身宝蓝色的西装和一条花里胡哨的领带，足够吸引办公区所有小姑娘的目光。
更别提走到哪儿飘到哪儿的alpha信息素——这信息素没有昨日阿诚近距离接触到的那般满是威胁和压迫，收敛了煞气与硝烟掩盖了警惕与杀意的气味，淡淡的只剩下撩动人心的作用，几乎令所有omega蠢蠢欲动。
——也只是几乎。
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敲门迈进了阿诚的办公室。
阿诚翻手阖上一本文件夹，抬眼看向明台：“玩够兴了？”
“别这么说嘛，阿诚哥。”明台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阿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第一次正式来公司，还是想留下个好印象的。”
“哦，还真是个好印象。”阿诚冷哼一声，既然明台这么不跟他客气，他也就懒得再端架子，“在家的时候明明把信息素收的很好，一到公司就这么招摇。”
明台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招摇点好啊，我就喜欢所有人目光都在我身上的感觉。”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阿诚的眼眸深邃，只是阿诚根本不接他的招。
“那我可真怕外面的omega不管男女都湿了一地。”
明台挑了挑眉：“可是你并没有。”
阿诚面不改色：“你可以滚出去了。”
“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台长腿轻轻一蹬，转椅原地转了几圈，再停下来时果断换了话题。
“我听阿香说早上你进大哥的书房啦。”
——来了。
阿诚下意识搓了搓手指，平静道：“收拾文件而已，怎么了？”
“大哥从不许任何人进他的书房的，包括我和大姐。”说着明台抓着转椅上前，双臂撑在桌子上，微微抬身向前倾去，“你不知道？”
“不知道，先生没有说过。”阿诚看着他的眼睛，还有闲心发现他的右眼皮上有一片狭长的疤痕，“我第一次在明家留宿，只是做自己份内的工作而已，如果还有这样的规矩的话，我会去向先生请罪……”
“别别别，千万别。”明台连忙打断他，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夸张——不，他估计见鬼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大哥没说你就千万别主动提，也千万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啊！”
阿诚被明台的不按常理出牌弄糊涂了：“……怎么了？”
闻言明台突然支支吾吾，眼珠乱转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反正……你说了我一定会倒霉。”
阿诚眼睛一眯：“好好说话。”
明台看着他的表情，心一横干脆道：“你是大哥这么多年带回家的第一个omega，大姐说……”
“好了。”阿诚抬手拿起一份文件翻开，心里腾地升起的莫名情绪让他果断打断明台的话，“你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个的？”
明台一愣：“那，没有了？”
阿诚点头，站起来绕过桌子把文件塞进他手里。
“很好，那你就可以跟着我熟悉公司运作了。别想闲着了，小少爷。”
明台在阿诚特意安排的办公室里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的时候，阿诚算准了时间，端起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慢慢从茶水间踱出，推门而入明楼的办公室。
看样子明楼也是结束会议刚回来坐下没多久，阿诚把咖啡放到他眼前，说：“有什么事情吗，先生？”
明楼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舒服得眯了眯眼，顺手递给他一个平板：“今天视频会议的内容，下班之前整理出来。”
“是。”
“另外跟梁仲春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近期我会去一趟76号。”
阿诚一手在平板上点了几下，一边点头答道：“接手76号这么久，先生也该去一趟了，不然怕他们都忘了主子是谁。”
明楼摇头：“不光是这个。”
这话意有所指，阿诚手指一顿，抬头看向明楼，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但他没有说话。
二人就那么无言对视着，几乎算得上对峙，办公室里蓦然变得暗流涌动起来。阿诚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放肆，明楼若是疑心也不足为奇，但最终，他却先开了口：“不问？”
阿诚答得平淡：“我问不问，先生该让我知道都会让我知道的。”
这话说得老实不客气，明楼却并不介意，甚至反而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你的老东家不在了，但是生意该做还是要做的。”
阿诚身形一僵。
“东城还空着，金三角的生意，明氏不接手也会有人接手。”
阿诚握紧了手中的平板，再开口时的声音冷得有些刺骨：“是谁？”
明楼直直看着他，半晌，吐出来一个名字。
“苏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