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ABO】天幕坠落5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Chapter 5
从正门进入，向前直走十四步，左转，直行十一步，至电梯间。
——第一埋伏点。
乘一号电梯至二十三层，出电梯，左转，沿走廊数右手边第三个房间，房间号2314，茶水间。
——第二埋伏点。
继续向前走三十七步，进入左手边楼梯间，至二十三层和二十二层之间的楼梯中间平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高层写字楼泛着光芒的玻璃。
——第三狙击点。
向下至二十一层，左转至尽头房间，清洁工工作间。
——第四埋伏点。
出门，沿走廊向前走二十五步……
“阿诚？”
阿诚抬眼看着面前人，眨了几下，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完美弧度的微笑。
“增派人手，加强安保力度，没有见过的人一旦靠近直接抓起来。还有九分钟苏哲先生就要到了，会长。”
阿诚准确流畅地复述了一遍南田的话，并且体贴地报上了时间。
南田洋子脸上有些不高兴，眯起眼睛盯了他一会儿，阿诚微微垂首，假装感受不到南田的怀疑。
气氛迷疑，暗流涌动。
“不想被别人认为不专心的话，就盯着别人的眼睛说话，阿诚，不会连这个还要我教你吧？”
“当然不，会长，这只是个意外。”阿诚抬起头，坦然对上南田洋子那双鹰目般锐利残酷的眼睛，“毕竟您知道的，最近我的压力很大。我们的压力都很大。”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南田洋子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闻言不语。她狠狠盯着阿诚的眼睛良久，仍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缓缓道：“最后一次。”
阿诚点头：“是。”
南田洋子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阿诚眨了眨眼睛，咬紧牙关，快步跟了上去。
出门，沿走廊向前走二十五步，自己的位置。
——第五埋伏点。
南田洋子这个女人和一般的日本女人不太一样。她不喜欢穿裙子，相反总是穿着一条黑色直筒长裤，裤筒下藏着的尖尖的高跟鞋跟又高又利，踩在瓷砖地面上时一步一响。细尖鞋跟和瓷砖撞击的声音颇悚然入骨，听上去就像踩在心上一般，一步戳出一个血窟窿。
阿诚曾经亲眼见过南田洋子用这样一双鞋面无表情地抬腿踹翻一个五大三粗beta大汉，鞋跟的尖端死死抵着那人的太阳穴，给那个肱二头肌隆起来顶得上南田洋子三条胳膊的大汉吓得差点失禁。
她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跟黑色长裤搭配的永远是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没有任何颜色与花纹的修饰，连款式都不带变的。一头柔亮的黑色长发永远盘成一个样式古旧的发髻，额头上垂着整齐的平刘海儿，脸上的妆容不能不化，却也只淡淡的化到可以见人的地步。每次走进76号的时候，她这一身装束跟76号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环境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违和感重得连跟在她身后的阿诚都看不下去。
说到底，这个女人其实也挺简单的，和天纵美貌风情万种的汪曼春相比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当年一手扶持起濒临灭亡的特高会，扳倒跋扈多年的老牌黑道世家萧家，势力最强之时，曾掌握着整片东城的势力，以及这座城市地下毒品市场百分之七十五的交易，如日中天。即使现在势力渐退，也丝毫不能叫人小看了去。
阿诚跟着这女人做事两年。两年前，阿诚和老师设计让南田洋子救下自己，南田洋子的疑心很重，当时阿诚几乎丢了大半条命才让南田勉强相信了他，把他带到特高会里。之后这两年，阿诚在她身边从唯唯诺诺到害怕，直至今日的敬畏。
阿诚敬畏这个女人，是真的敬畏，发自内心的那种，毕竟以她女性omega的身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传奇。
他看着这女人双手沾满鲜血，收割人命，踏在别人的尸体上向上行每一步，直至成为众矢之的。
阿诚拿着一个平板跟在南田洋子身后进入电梯间，乘电梯直通二十三层，南田洋子和苏哲的首次见面就约在这座特高会总部大厦二十三层的大会议室，以示特高会对这位从金三角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尊敬。
毕竟他带来的，将会是显而易见的、无穷且长远的利益。若和苏哲顺利谈成这笔交易，特高会在这座城市的地位将会无可撼动。
南田洋子不免心急。
紧紧跟着她的阿诚感受到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遮掩不住的焦躁，路过茶水间时一抬手，里面的人正好送了一杯咖啡出来。阿诚微微蜷起手指，端住咖啡给南田递去。
“会长。”
他出声提醒。
南田深深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南田洋子当然会焦虑。她在这城市里呼风唤雨多年，尽管近年势态下降但依然横行霸道，却在半个月前某人回来后，狠狠栽了个跟头。
明氏大少爷，明楼。
明氏也是这座城市里的老牌黑道家族了。二十多年前明家前任当家明锐东死后，他的长女明镜一人撑起了整个明氏，其中所受艰难痛苦常人难以想象。南田洋子和明镜同为女人，虽然一个是omega，一个是beta，但南田仍对明镜颇为惺惺相惜，只不过两家一个雄霸东城，一个坐镇西城，隔着北区和南区，平日里井水犯不着河水。
明楼就不一样了。这男人一走国外十多年，甫一回来便雷厉风行全盘整顿了明氏各项生意，只一个星期时间，在明在暗、摆得上台面摆不上台面的，他统统查了一遍，光是揪出来爆了头的各家眼线就不计其数。南田洋子纵横这座城市这么多年，即使特高会势力不如以往也没表现出什么，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她必须和苏哲谈成这笔生意，稳固住特高会的地位。
但是老师已经决定，无论如何必须毁掉这次见面。
南田洋子生性多疑，只要毁掉这次见面，她绝不会铤而走险和苏哲再见一次。
苏哲。
来历不明，身份成谜，即使是常年卧底在金三角的特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金三角，并且一出现就控制着整支军队割据一方。
除了他的名字是假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这座城的地下世界已经是一滩浑水，抽身都难，绝不能再掺入其他、尤其还是金三角来的不明势力，否则一旦失控——
这座城，将会成为整个远东地区的地下毒品交易中心，掀起新一轮毒品风暴。
而此时的阿诚只是一脸平静，接过南田洋子手里的咖啡杯。
他轻轻摩挲着杯底，感受着刻着暗号的印记，心里迅速翻译成简单的讯息——
“万事俱备。”
阿诚瞄了一眼手表，还有两分钟。苏哲向来最为守时，他要到了。
阿诚轻轻呼出一口气，示意南田：“还有两分钟，苏先生要到了。”
南田点点头，阿诚立刻上前一步替她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却不料里面居然有人在。阿诚愣了一下的工夫，南田已经越过他看到了一片凌乱的会议室。
“你们在干什么？”
南田的问话都像含着血腥味。
会议室里面的一男一女一见到酝酿着怒气的南田都有点打哆嗦，一听到这问话更是腿都要软了。穿着黄色连体制服的男清洁工咬咬牙，干脆指着女人抢先开口：“她……她刚才把一盘子茶水都打翻了，然后就叫我来收拾……”
一身西装裙高级白领打扮的娇小女人一听这话，小巧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混着眼泪就要落下来，那感觉就跟要上断头台似的，面对南田洋子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南田身上的怒火几乎都要化为实体，阿诚眼看着她再这样下去就要杀人了，立刻上前打断：“会长，苏先生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两个先在这里收拾着，我们换备用房间接待吧。”
南田洋子听见这话总算稍稍冷静下来，毕竟此时此刻一切以苏哲为先。她狠瞪着两人，转身前丢下一句：“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这里。”
两个人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硬是又垮下来一截：“是。”
南田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表情，阿诚走在前面带她走进了左手边的第五个房间，这个房间同样装饰不俗，侧面墙壁有一个小门，除了没有会议圆桌之外一切都很好。南田点点头，阿诚立刻招呼人传信给带苏哲一行人过来的礼仪小姐，直接带人来备用房间。
很快，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南田向阿诚点点头，阿诚意会，打开门迎了出去。
走在最前的是一身红白相间旗袍留着齐刘海儿的礼仪小姐，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有些微胖、面上蓄着小胡须的男人，再后面走着的二人大概就是这人的手下。
待他们走近，阿诚首先道：“苏先生？”
小胡须男人点头。
阿诚说：“我是南田会长的秘书长阿诚，南田会长就在里面，”阿诚伸手示意屋里，“里面请。”
那人再点头，跟着礼仪小姐走了进去，阿诚殿后，最后关上门，越过几人走到南田身后。
南田站在原地，反倒没有阿诚想象中那么急切，视线从上到下反反复复扫了好几遍小胡须男人，开口时蕴着傲慢：“苏哲？”
那人听南田这么不客气的上来就喊自己全名竟也没有反应，只道：“南田会长。”
南田冷哼一声，阿诚差点以为她要翻出白眼来，却吐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吧，苏哲让你给我带什么话来。”
阿诚心里震惊，但面上仍强力控制着只露出适当的疑惑表情，那人却微微笑道：“不愧是南田会长，确实厉害。不过……”
“不过？”
“南田会长，用人之策还应多多斟酌。”
南田危险地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那人摇头：“先生的话，我只负责带到，并不能揣测其意。”
南田不甘心，但见那人的样子恐怕是真的不肯再开口，也只能闷了这口气，眼珠一转，却正见站在门边的礼仪小姐悄悄握住了门把。
南田高声道：“你在干什么？”
礼仪小姐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被发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正要开口解释时，却突然抬手便是一枪，正中小胡须男人的一个手下。
那个手下顿时重重倒在地上，几人几乎同时拔枪反击。南田反应得最快，子弹擦着那女人的头发而过，却还是让她打开门藏到门后，此后子弹来来回回没有断过，几人迅速意识到这女人还有帮手。他们的子弹总会被耗空，这屋子呆不了多久，阿诚正着急时，眼神瞟过侧墙上的小门，立刻想起来什么，小声道：
“跟我走，这屋子直通楼梯间。”
几人对视一眼，阿诚猫着腰过去打开门，南田第二个跟在他后面，小胡须男人看了眼中枪倒在地上的自己那两个手下，又深深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阿诚和南田，带着剩下那人迅速跟上去。
就在四人刚要下到二十二层，突然二十二层的楼梯间门外传来近在咫尺的枪声，一颗子弹就落在阿诚脚边，给他吓得一哆嗦，四人无法只得再上楼。
上下夹击，迫在眉睫，几人都不是菜鸟，但仍面色铁青。他们现在对付这些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拖住时间，这里是特高会总部，听到枪声特高会保安和下属很快就会到，这上下两拨人如果没办法速战速决的话就只能等死，所以他们四人只要拖住时间就算赢了。
但事情哪会总像想象中那么乐观。
南田回身想跟阿诚要把弹匣时，突然听见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阿诚的后颈上绽开血花，同时他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下了楼梯。
“阿诚！”
“阿诚！”
而跟南田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二十二层楼梯间外的女人声音。
留在楼梯平台上的三人同时一愣，小胡须男人随手向楼上开了几枪，意味深长道：“用人不淑啊……”
是那个在会议室里打翻茶水的女人的声音，即使她只说了一个字南田也能认出来。果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南田咬牙切齿：“妈、的。”
说着她手下不停，换上弹匣抬手就朝楼下开枪，楼梯间外的于曼丽手脚并用拖着受伤的阿诚连忙躲进走廊里。
愈发浓重的苦艾酒味道弥漫在整个楼梯间，而这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发生什么了？”
隐形耳机里同时传来几个同伴的声音，于曼丽一边向南田回枪一边说：“阿诚中枪了！子弹来自老师的方向。”
“我没开枪。”
耳机里经过电流信号转换过的声音平稳依旧，老师是十一局的第一神枪手，他出手绝不会打偏。
而且他们此次任务本来就没有刺杀这一项。
于曼丽着急，根本顾不上回答老师，只继续道：“而且我刚看见阿诚中枪太着急，喊出来阿诚的名字，南田认出我了！”
说着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于曼丽趁着开枪的间隙看过去，只见阿诚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一手搭在自己身上，虚弱地眯着眼睛，努力比划口型。
“阿诚说，”于曼丽秒换好弹匣，“做了南田。”
南田知道了阿诚是卧底。不做了她，阿诚这辈子都再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于曼丽还在一边顾着阿诚一边开枪一边等着老师的命令，却突然又听见一声玻璃的破碎声，抬头看去，南田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滚。她的额头正中是一个圆戳戳的血窟窿，眼睛还心有不甘地大睁着，看上去恐怖渗人，即使见过无数尸体的于曼丽也不禁一哆嗦。
“我已经做了。”老师平板的语调从隐形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
“特高会气数已尽。”
“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