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梢

山谷里再也没有枪声了

【楼诚/ABO】天幕坠落Ⅱ 番外 蔺靖线9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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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他们去了南美洲。

与金三角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不同,哥伦比亚的空气里都在弥漫着大麻与硝烟的味道。街边的行人匆匆而行,黑帮与毒贩的目光虎视眈眈,对所有外来人种抱有天生的恶意与防备,说不定什么时候暗处射出的子弹就会穿破大脑,也许下一秒冰冷的锋刃就会刺透心脏。

不过雇佣兵出身的萧景琰自是不惧,对于蔺晨突然带他来到这个恶名昭著不亚于果敢的地方也丝毫没有心思过问缘由。

 

时至如今萧景琰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骨子里有多顽固和霸道,对自己的影响到底有多深,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反驳这个人的决定。即使在离开斯里兰卡之前他们大打了一架,萧景琰愤怒之下一拳撞破蔺晨的嘴角,让他的耳膜嗡嗡作响了好一阵,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他站在科伦坡僻静的小道上,瞳孔漆黑,透着坚定不移的气势,在斯里兰卡的阳光下比最美丽的宝石还要光华熠彩,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收敛着每一丝信息素。比起面色阴沉胸口剧烈起伏着的萧景琰,他安安静静立在原地,抬手一擦嘴角的鲜血,潇洒得像是随意甩开一手水珠。

蔺晨一直在等,等着萧景琰这场竹篮打水一场空后必然的发泄。他收起信息素,给予萧景琰最公平的尊重,哪怕对omega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在血脉深处泛滥着,他的面上也看不出一丝端倪。待到萧景琰终于发泄完后,蔺晨也不管自己额头上红肿起来的一片,平静无波地问,冷静下来了,那就跟我走吧。

 

蔺晨做事向来有他的目的,尽管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萧景琰既然无法离开他,也无处可去,干脆破罐儿破摔跟着蔺晨一路来到地球的另一端。

他懒得问原因蔺晨自然也不明说,只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拉丁语穿过尘土飞扬的街道,带他走进一栋阴暗的建筑。

这是一个杀机四伏的地方。

比起黑帮或毒贩手中握枪的嚣张凶狠,这里反倒平静很多。蔺晨拉着萧景琰穿过的幽暗长廊两边散落着许多流浪汉,没有人知道其中是不是就有各国榜上有名的通缉罪犯;贫穷的妇女一手提着垃圾袋子一手抓着孩子纠结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双手满是白粉的老人围着围裙蹲在机器旁边对陌生的面孔视而不见;头发乱糟糟的裹着厚重却不保暖的棉衣的男人斜躺在墙角一动不动,没有人会去关心他是不是已经失去气息。

可是杀意都掩埋在这种表面的平静之下。

坐在长椅上的流浪汉虽然半闭着眼睛,掩在衣服下黑洞洞的枪口始终跟随着二人移动;头发打着卷的妇女激动地吐出一连串即使萧景琰听不懂也知道是在教训小孩的长句,而手中污黑发臭的垃圾袋子里装着磨得锋利无比的砍刀;制作着简易毒品的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似对一切漠不关心,但一旦擅自靠近绝别想落得什么好下场;墙角倒躺着的男人半死不活,却没有什么可以逃过那双隐于黑暗中的深褐色的眼睛。

没有人不在随时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能在巴拉斯这种地方存活下去没有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而这些身怀绝技的人在这栋建筑里的小社会又构成了奇异而脆弱的平衡,他们生活得很艰难,但依旧各怀目的。没有任何外来陌生人可以打破这种平衡,而他们为了维持这种平衡也不惜舍弃掉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因而这里始终存在着诡异且暗藏着的杀机。

萧景琰被蔺晨拉着匆匆走过,只来得及感受到一瞬,但这已足够让他分辨出那些来自于黑暗中不同的视线。他面无表情,或者说,他深谙其道。

一个人孤独无依地从少年时期长到现在,在金三角那种每天都在勾心斗角血流成河的地方,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方要活下去有多难,萧景琰比谁都清楚。

但谁也不比谁可怜,萧景琰在离开这条长廊时想,你们什么都没有,而我转了一大圈,也仍然什么都没有。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时,昏黄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他刚刚离开那条幽暗得几乎没什么光亮的长廊,适应了黑暗的瞳孔对突然而来的光芒着实接受了一会儿。他低着头跟在蔺晨后面走进房间,眨了几下眼睛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正前方背对着他的人影。

精明如蔺晨早已退出房间。站在萧景琰正前方的人影肩背宽阔,挺起笔直,身形间与萧景琰如出一辙。

这个人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萧景琰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萧景琰顿在原地愣了好久。只是背影就足够让他犹豫了一秒便辨认出来,而当这人真正露出面容,这个场景的冲击力已经快让他的大脑死机。

这人却先弯起嘴角。他的笑容异常和善,让萧景琰几乎有种认错人的错觉。

他开口道:

“景琰。”

萧景琰又是一阵呆滞。良久,他微微抖动嘴唇,喃喃出一个名字:

“五哥。”

萧景桓笑着摇摇头,像是在叹息着什么,又更像是在怀念什么。

“多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萧景琰也缓缓摇头。

“多年不见,你已经变得我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萧景桓没有反驳。

他确实变了许多。原本习惯性外放用以施压的信息素收敛得干干净净,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的beta;早年养尊处优而富态虚胖的身材已经消失,精壮的身形倒与常年混迹战场的萧景琰更加相像,裸露着的整条胳膊上覆着薄而有力的肌肉与几道交错的伤疤;他的面上蓄起了参差不齐的大胡子,密密麻麻地在下巴上绕了一圈;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昔日的阴谋狡诈被隐起不露一丝痕迹,他学会如何更好的笑里藏刀。

他整个人都不再如当年那般锋利逼人,而离开果敢前的破釜沉舟直至最后疯狂的不自量力也根本不像是在这个人身上发生过。他看上去平和异常,若不是萧景琰深知这人城府深不可测手段千变万化,他几乎要怀疑这位兄长确实转性了。

看来,萧景桓在哥伦比亚的这些年学到了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萧景桓再笑,与当年三分笑七分假不同,看上去是最真诚待人的模样。

“确实变了很多。”他无所谓承认与否,“巴拉斯的阳光比果敢还毒,把我整个人都晒焦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萧景琰耿直的性子从来学不会拐弯抹角,他握了握拳头,重复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下萧景桓干脆笑了出来。

“景琰,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萧景桓看上去相当平静,就像在说什么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样,“你不会忘了我当年是怎么被逼到走投无路吧。”

萧景琰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徐徐垂下。

他当然都记得。

偌大萧氏一朝破败,父亲疯癫,母亲早逝,几个兄弟瘸的瘸,小的小,混吃等死的混吃等死,只有两个当年争得头破血流的哥哥,妄图借机绝境反击东山再起,却最终无路可走,双双人间蒸发,消失无踪。

所以明诚才会那样说,梅长苏是多没有选择才会让萧景琰回来担当起复兴萧氏的重任。复兴萧氏根本非他所愿,只是萧家实在再无人可用,双方都别无选择。

萧景琰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昔日故人。

而如今见到,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心里竟一丝波动都不再有。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几个兄弟虽然走了各自不同的弯路,哪怕天各一方,到最后依旧会殊途同归。

萧景琰闪了闪眼睫,说道:“你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

萧景桓耸耸肩,他大概也是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随口道:“白手起家不比子承父业,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自然身上变得就多。”

这话说得已十分明白。萧景桓完全是靠着自己一双手,在这个人情不懂语言不通英语都不讲的地方打拼出来一片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中间有多少次濒临危境,有多少次生不如死,萧景琰仅是想想都只觉一阵寒颤。

这才是真正的萧景桓。离开萧选,彻底历练重生过后的萧氏五子。

“那景宣呢?”萧景琰突然道,“他也在这里?”

“他在墨西哥城。”萧景桓相当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得承认除了是个花天酒地的囊包之外,他确实是一把经商好手。哥伦比亚的大麻经他之手卖到美国,比其他人能多出百分之三十。”

萧景琰微微挑眉:“没想到你们居然合伙做生意。”

“此一时彼一时。”萧景桓淡淡道,“一山不容二虎,不如各取所长各得所需——我要势,他要钱。”

萧景琰点点头。

这确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换了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当对手。同样的,当年的萧景琰只是萧家最不得宠的七少爷,跟两位最得势的兄长都不对付,如今改天换地,他与萧景桓面对面站在这里,却奇怪地关心起了这些年他们过得如何。

这世上啊,永远都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转身看了一眼房间外的蔺晨。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改变蔺晨带他来这里的决定,却在见到萧景桓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是他请你来当说客?”

“让我当说客是要付出代价的,”萧景桓挑挑眉,视线落在门外,“我只跟有足够实力的人做买卖。”

萧景琰转过身,一同看向门外,慢慢笑了起来。

“不,我说错了。”萧景琰道,“你才是一点都没变。”

萧景桓背过身,无声笑了出来。

萧景琰背对着他,向身后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还会回去吗?”

“你说果敢?那里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提起这个成也这里败也这里的地方,萧景桓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似乎提起的只不过是某个偶然间驻留过的地方而已。

“也许有一天生意发展到缅甸时我会回去,”萧景桓笑着提到那个曾经把他逼入绝境的仇人,“希望到时候那个病痨还没死。”

对于这个称呼萧景琰皱皱眉。

“那你呢?你还会回去吗?”

萧景桓毫不遮掩自己已经知道萧景琰的事情,想也知道蔺晨当然告诉他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肯见萧景琰。

萧景琰也不恼,他只是放空了一会儿,似是陷入了深思,又似是只单纯地在神游。

但他最终开口的回答坚定无比。

 

“既然要切断往事,就不必藕断丝连。”

萧景琰面无表情。比起这两位兄长,有时候,这个脾性执拗的人的决定更加果决。

“不会。”

 


谢谢大家对蔺靖线的支持,下章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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