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梢

一个大写的现代黑帮AU，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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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甜，怎么可能是be啦

10.

明楼沿着扶手从楼梯上下来时，明诚正直挺挺地站在客厅的中央，眼神不知落在哪里，整个人一动不动。

似乎是在神游天外。

明楼就站在楼梯上，看着明诚的侧脸，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他的身材劲瘦修长，安静时整个人沉稳无比。身周环绕着淡淡的、凉凉的苦艾酒味道，茴香的香气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但混杂着冰凉的感觉只会让人从心底感到宁静，也许是信息素的作用，也许是苦艾酒迷幻令人沉醉的缘故。

而现在，这个人站在客厅明亮的光线中，好似这么多年过去，仍如明楼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干净清明。

良久，明楼走到他身边，终于开口打断他的神思：“在想什么？”

“没什么。”明诚眨眨眼，扭头看向身边人，一双黑瞳平静深邃，回答的语气自然而然，“没什么。”

明楼没有说话。

他身上是一套手工裁制的纯黑西装，内里搭衬的是经典款白衬衫，红黑花纹交错的领带打着规矩而隐秘的温莎结，一眼望过去根本就是当年的模样。

明楼还是那个明楼。即使看上去被磨平棱角，掩盖在西装之下的，仍是天性中与生俱来的凶戾狠绝与不择手段，这是流淌在血液里不可抹去的部分。

仿佛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兜兜转转一圈又一圈，互相纠缠一日又一日，到头来所有事又都回到了原点。

明诚很平静。明楼看上去也很平静。

“桂姨呢？”明楼错过身，走到茶几的旁边。

“已经处理好了。”明诚随之转过身，“不怪我？”

明楼瞟了明诚一眼。他自然不会责怪明诚在这光明正大的明家主宅里下死手，毕竟先起杀意的不是明诚。

“她太心急了。”明楼说。

“只是想嫁祸给你而已。”明诚摇头，看了眼明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想了想道，“一个不太高明的手段。”

“一个不太高明、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手段。”明楼补全了这句话，明诚没有否认，明楼也没有停下追问：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藤田的人的？”

这句话问得太直接，明诚差点愣住，他本以为明楼不会这么直接问出来。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很多事情都摆到明面上，再不局限于心知肚明。

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明楼这次看上去，是真的要彻底做一个了断了。

明诚垂下眼睑，似是思考了一会儿。

“从她开始接触我的时候。”明诚低声道，“她问我‘你在明家过得好吗’。”

有三个人问过明诚这句话。

王天风问过，是因为他要确定明诚的立场没有改变。

藤田芳政问过，因为他试图给明诚灌下怀疑的种子。

而桂姨，她的语气中，有着无可掩饰的杀意。

恶意之深，无所遁形。

明楼点点头。明诚对桂姨始终抱着血海深仇的恨意，因而也更容易发现端倪。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前特工，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他忽然觉得自己得承认，明诚没有与他、与明氏为敌，实是大幸。

明诚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道：“不过，就算我知道也没什么用吧。”

明楼说：“什么？”

“无论我怎么做，这消息最终都会借我之口告诉藤田芳政。”明诚撇撇嘴，“你和蔺晨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

明楼道：“哦？”

看着转过身来的明楼，明诚毫不客气地笑了笑：“藤田芳政天性多疑，他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选择与萧景琰合作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背后的梅长苏势力。萧家，谁在乎会不会复兴。”

这话说出来实在伤人，但实际上不过如此，孤身归来的萧景琰从来代表的都是梅长苏，那个早多少年前就没了的萧家，谁管他能不能东山再起。

“让我猜猜，”见明楼没有开口的意思，明诚继续道，“蔺晨找了个由头劝萧景琰和藤田芳政合作。藤田芳政眼红从金三角而来的强大势力，当然不会拒绝；萧景琰是个直脾气，玩不过蔺晨，让他们合作不是多难的事。”

明楼挑起唇角：“然后呢？”

明诚暗暗估摸明楼这是一定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一边在脑中快速梳理拼凑着自己知道的线索，连带着推想与猜测：“他把假信封放在你这里，然后告诉藤田芳政你有一样可以制住整个黑道的东西，诱惑藤田芳政来拿这封信。”

“但是，首先他不可能完全相信蔺晨，其次这样东西怎么看都有些邪乎，必须有一个完全不认识蔺晨的人来佐证这件事，”想到这里明诚终于明白过来，斜眼看向明楼，皱眉，“就是我。”

明楼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默认下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明诚眯了眯眼。

后面的事自然就是桂姨回到明家，刻意接近明诚，误导明诚，在藤田的命令下偷得假信封，最终被明诚的双手扭断脖子。

而藤田芳政如今已成众矢之的，藤田家失势离开这座城市不过是早晚的事，手段再狠一点的话，藤田芳政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只有一点我想不通。”明诚说。

“蔺晨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楼接下了他的话。明诚没有否认：“他这么玩命扳倒藤田，不会只是闲得慌吧。”

闻言明楼刚要笑出来，却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僵住。虽这微妙的违和只是一瞬，明诚却看在眼底。

“当然不。”明楼深吸口气，“你以为他和萧景琰什么关系。”

明诚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但此刻还无法勘破：“什么意思？”

“梅长苏让萧景琰回来的目的很明显，无非是为自己开辟一条运毒线，萧景琰又倔又直，靠他根本不可能做好这一切，所以，他需要一个助力。”

明诚说：“蔺晨。”

明楼微微点头：“可是蔺晨只要他一个。”

明诚一愣。

良久，他歪了歪头，犹疑道：“可是就萧景琰那脾气……除非蔺晨带走他，不然……”明诚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明楼，“所以蔺晨扳倒藤田芳政，就只是为了带走萧景琰？”

“说起来这件事，蔺晨还挺感谢你的。”明楼不答反道，“要不是你怎么也不同意萧家和明氏合作，他就得来对付我了。”

“毕竟搞垮明氏，可比藤田芳政难多了。”

明诚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件事……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明楼抬起眼，正对上明诚玩味的视线，“你说呢，明先生？”

明楼不语。蔺晨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跟他当年一模一样，都是要把人逼得走投无路的。

这是明诚最忌讳提起来的事，现在他提起来，只有一个原因。

明楼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帮我？”

“帮你？”这话问得太过笼统，明诚一时没明白过来，“帮你什么？”

“把假信封的信息告诉藤田，”明楼淡淡道，“甚至不惜假造出梁仲春背叛的假消息，让藤田以为你背叛明氏。”

明诚却摇头。他的表情很淡，就像他周身微凉的苦艾酒一样。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抚上明楼的脸侧，看着明楼的目光深邃而温柔。

却说着再绝情不过的话。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假的。”

明诚的声音平静无波，令人脊背发冷。

他说：“我不知道。”

 

“明楼，我背叛你了。”

 

明丝给自己那个不爱说话的哥哥使了好几个眼色无果后，终于选择放弃，怀着一腔愤懑，扭着小小的身体奋力爬到沙发上明楼的身边。

彼时明楼正抱着那本硬壳书在看，余光瞥到小姑娘没有任何借力努力地往沙发上爬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看着，直到小姑娘爬到自己身边，这中间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

明楼始终是这种人。

小姑娘刚缓过来口气，抬头就发现父亲正看着自己，立刻咧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然而不过一秒钟，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嘴角猛地垮了下去。

“怎么了？”明楼问。

“父亲，”小姑娘撅起嘴，那双跟明诚颇为相似的又圆又大的鹿眼连眼角都塌了下去，“爸爸是走了吗？”

明楼阖上书，双手盖在其上：“不是。”

“骗子。”小姑娘毫不客气地否定，“爸爸好几天没回来了。”

明楼斜过头，看着小女孩清澈的双眼，突然抿紧嘴唇，少见地露出一个一字笑，给小女孩差点看呆了。

“没回来就代表他走了吗？”明楼说，“这个逻辑不对。”

小女孩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半天没有回答，似是被绕了进去。

见女儿已经晕了，明楼好心地再给她提一个醒：“你看，你爸的衣服、常用的东西，不都还在吗？”

小女孩点点头。

“你爸爸他啊，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里，怎么也出不来了。”明楼再接再厉，“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了。”

“你看，你们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爸爸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偏就是说不出来，小女孩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成功把小女孩忽悠过去，明楼打开放在膝头上的书，重新看起来。

却又被一个声音打断。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一直在旁边自己和自己玩的双胞胎哥哥没有任何征兆，张口就提出最重要的问题。小男孩不爱说话，但每次开口都是直指关键。这孩子就没有小女孩那么容易忽悠过去了，面对两双闪亮亮的眼睛，明楼放下笑容，道：“重要吗？”

“不重要？”明石也不明白明楼想说什么。

明楼摇摇头：“重要的应该是，他回来后会带来什么。”

“礼物？”双胞胎异口同声。

明楼眯了眯眼：“你们想要什么。”

等了一会儿，妹妹脆生生地说：“我想当姐姐。”

明楼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就要看你们努不努力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结束对话的明楼，垂下目光，视线落在手里的那本深蓝色的硬壳书上。

整个明家都知道，这本是明大少爷最喜欢的书，永远不会离开的他的手边，也因此桂姨才会坚信不疑那个假信封的秘密藏在这本书里。

那么，这本书里到底藏着什么呢？

明楼抿起唇角。

 

手指翻过一页，赫然露出一张夹在书页中的旧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贝加尔湖，水并不清澈，但足够震撼人心。湖边站着一个弯腰正在取水的少年，脸上身上有轻微的血迹。

初见时的场面那般兵荒马乱，唯有这一人始终留在他心底。

右下角的日期是十多年前。

明楼捻起那张照片，指尖描绘着照片中少年的侧颜，唇角慢慢弯出微妙的弧度。

 

你怎么可能会不回来。

即使有朝一日天幕坠落，世界崩毁，你也绝不可能离开我。

阿诚。

End.

《天幕坠落》第二部正文完结，感谢阅读

仍然在强行扣题=。=

不要方，我们还有蔺靖线番外(oﾟvﾟ)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