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梢

山谷里再也没有枪声了

【沙李】薄凉如初

好梦如旧 前情、后续、番外

瞎写

又狗血

有毒预警

依然有私设

有大量情节改动

逻辑不明且很牵强

我大概疯的更厉害了

 

几个补充设定:

意识海=俗称的精神图景

哨兵向导结合之后不能分离,精神链接永不能断裂

感官通道是哨兵向导之间保持正常沟通的途径,关闭感官通道相当于不再管对方死活,即意味着与对方决裂

 

大概就是一个异地恋失败的故事

 

 

1.

沙瑞金第一次见到李达康是在汉东省县委干部的学习大会上。

说起来其实他不是汉东省的人,按道理不应参加这个会,但大概就是天意如此,阴差阳错,带着他的第一任领导是汉东省出了名的贫困县升上去的老干部,当时刚好正带着沙瑞金在汉东省做区域调研,于是就被闻讯的学习大会邀请过来讲讲经验什么的。老领导既好说话又关心汉东省县级地区发展,于是加班加点使劲挤了点时间带着沙瑞金就赶了过去。

彼时沙瑞金离开大学校园和部队、迈入仕途也有几年了,上面已经决定把他派去地方主政攒攒经验,老领导有心要他学习,沙瑞金自然不会不懂,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就跟了去。

汉东作为沿海大省县级市及县区自然不少,每个地方派一两个代表过来,熙熙攘攘的就坐满了一整个大会议室。按道理人数这么多互相不认识或者叫不上来名字都实属正常,但在场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不认识当时的金山县县长李达康。

那会儿的李达康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省委书记赵立春手底下干了整整五年的大秘,卸任之后又被送到日本爱知县进行管理学习,现在回来正是满怀抱负的时候,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在金山县开始大刀阔斧的办事了。

此时的李达康,既自信甚至自负,又对未来充满期待。

会上除了讲解人的教授以及老领导的经验指导发言之外,也有对各县委干部互相交流学习的时间,李达康不顾易学习跟抽风了似的玩命使眼色,就着金山县的情况首先提出了“要想富先修路”的想法,瘦削又高挑的身板站在一众坐在下面的来自各个地方的县委干部中简直鹤立鸡群,更巧的是这个想法还得到了不明金山县实际情况的老领导的支持,于是在易学习面前更得意起来,整个人都是春风满面。

沙瑞金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了他,然后正在记笔记的手一停,眼神便再也无法移开。

这时候的李达康足够年轻,还不满三十岁,精神焕发又充满干劲,那对大双眼皮厚重又满是生机,一笑两只眼睛就眯了起来。

明明就是一般的普通人模样而已,可是顿时吸引住了沙瑞金的全部目光。

怎么说呢,对于沙瑞金而言,那一瞬间感觉就像天地之间寂静得彻底,眼前所有都成为虚幻,除了对方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人,随后他的整个意识海都动荡起来,充斥在脑袋里的每一根精神触角都兴奋到不可抑制,每一个精神端在告诉他唯一一个事实——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向导。

他将与你结合。他会为你树立起精神屏障,隔绝开白噪音与感官过载的痛苦;你会保护他,保护他永远不受到一点伤害。你会永生和他在一起。

你们将成为伴侣。

从此至死方休,否则无法分离。

还在县委干部学习大会上侃侃而谈的李达康感受不到沙瑞金如炬的目光,可是沙瑞金明白,就是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定住翻腾的意识海,防止哨兵意识在失控情况下蔓延。他在身边老领导疑惑的目光扯起笑容示意自己没事,重新执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但心里却已经默默决定了一件大事。

一件大概这辈子没什么比这再重要的大事。

 

汉东省县委干部的学习大会整整开了一天才将将结束,大多数人都因为紧绷的神经和高强度的学习课程而疲惫不堪,唯有一个人满怀雄心地昂首挺胸大步迈向前,嘴角都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远远把同来的伙伴甩在身后。

他跟着刚刚结实的志同道合的干部一起,边走边畅聊着心中的未来与理想,世界仿佛在他脚下,前方的路都是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

沙瑞金知道这个人正沉浸于工作的梦想中不可自拔,但现实与刚刚做下的决定使得他不得不打断这个人对未来的憧憬。

他追上去,拍住了这个人的肩膀。

这个人疑惑着回过头,眼睛中还带着些被打断的不满。他有双很黑的眼睛,如墨如渊,沙瑞金几乎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顶着这人带着些情绪的目光,随即便很快意识到了变化,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慢慢由不满转化为惊讶,再极快变成更深层的震惊。

这个人的嘴唇反复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沙瑞金想也许这人也正在经历和自己刚刚一样的感觉,大概天翻地覆的意识海影响到了他,他的身体几乎开始摇晃起来,却在沙瑞金忍不住要伸手扶住他的身体时反应过来。

沙瑞金这才意识到,这么半天自己也一直在犯傻。

他想是他主动叫住这个人的,理应该由自己先说些什么打破僵局才对,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磕绊着蹦出来一句:

“你、你好,我叫沙瑞金。”

大概是他这个样子确实傻呆了,惹得向导的嘴角居然扯起了一丝笑意,沙瑞金敢拿自己哨兵的尊严发誓这笑意是出自真心而不是敷衍了事,又见对方敛起眉宇,语气坚定不移而带着年轻人独有的一往无前:

“你好,我是李达康。”

 

2.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动手能力就是快。这两个人也算是极少见的自制力强大了,居然忍住了哨兵向导天性中对彼此的吸引力没有当场结合,反而各自回去,写了份结合度测试申请就交了上去。

这时候的塔早就随着政权更迭被推翻,负责哨兵向导结合及测试的是科研机构。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经济的腾飞,国内的科学技术也在同步高速发展着,对于二次分化后的管理制度也在愈加完善。只是到底还是在发展摸索期,以及对于普通人而言,哨兵向导的存在比例确实低了些,党内对于哨兵向导的结合申请除了必要的结合度测试之外,也就是谈谈话、了解了解情况而已,对于稀少的第二人种,党内的原则一向是不强迫、不禁止。

对于沙瑞金和李达康这两个跟在大领导身边摸爬滚打过不短时间的年轻人来说,谈话聊天之类的自然为难不到二人,只要结合度测试一过,两个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伴侣了。

科研机构的速度也很快——当然由于哨兵向导的稀少性,也没什么可拖延的——对于这两个一眼就看中对方知道对方即是此生命定伴侣的人来说,结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自然也就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

然而就在沙瑞金准备再走个过场就能完成他此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时,他的老领导却突然拦住了他。

沙瑞金完全不明其所以然。

但老领导的话不能不听,他总归不会害自己。沙瑞金延后了与李达康的见面,规规矩矩在老领导面前坐了一整个下午。

老领导的意思很明确:“小金子,上面已经决定把你调往地方主政,但现在,你要结合的对象也是县委干部。”

沙瑞金的态度也很明确:“中央规定已结合伴侣不能在同一地区主政,我不在金山县。”

老领导叹了口气:“上级本来是准备让你去汉东的。”

沙瑞金一顿,又长吁口气,他在这一瞬是明白老领导的意思的,却眨了眨眼睛,慢慢道:“我可以不去。”

老领导抬眼盯着他。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就算和蔼近人也带着不自觉的官威,此时盯着他,饶是沙瑞金也不由得发憷。

老领导说:“你知道结合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沙瑞金垂着眼睑,莫名不敢与老领导对上视线,只轻声道:“您知道向导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老领导又看了他半天,到底还是再叹口气。

他当然知道向导对于沙瑞金意味着什么。他虽为普通人,没经历过哨兵向导与常人不同的世界,但他是亲眼见过沙瑞金被白噪音和感官过载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的,过多的无法疏解的信息压迫在精神端,使得无法承受的意识海一度濒临崩溃。沙瑞金是入伍正经受过训练的,却也差点被逼得失控暴走。

老领导已经岁数也不小了,他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事,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最终他摆了摆手,只道:“小金子,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那我就不说了。但是有一句话你一定得记着,哪怕有一天你真的后悔了,你也一定一定得记住这句话——”

“这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会骗人,”

“只有链接是不会骗人的。”

 

3.

大概是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太多,调令真的下来的时候,沙瑞金和李达康都彻底懵了住。

沙瑞金的调令是前往曲平县任县委副书记,好巧不巧的,这曲平县正是金山县的邻县。

按道理说已结合伴侣是尽量避免在同一地区工作,只是这曲平县县委书记前个月刚升上去,这县里一时无人接手,只好临时把沙瑞金塞了过来。沙瑞金拿着调令赴了任才发现曲平县的情况确实比邻近的金山县要好些,至少自然地理条件要好上不少,又有一条弯弯曲曲的从县里通往城里的乡路,无论怎么看都比隔壁称得上是穷山恶水的金山县要强上太多了。两个县又是邻近,除了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之外,两个县委班子始终忍不住在暗中较着劲。

李达康和沙瑞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两个县委班子的太大格局,只是这两人毕竟是已结合的伴侣,除了寻求致富之道也想求同存异谋求共同发展。这两人又是顶有实力和魄力的人,想到什么说做就做,一张嘴又是三寸不烂之舌,直把两边忽悠的说什么是什么——共同发展就共同发展呗,反正只要能脱了贫怎么着都行。

这段时间,沙瑞金也可以毫不讳言,是他这辈子最痛快的一段日子。

目标清晰,志气满襟,敢想敢干,想到什么就去做,也不用怕周围人不理解,只要心念一动就知道另一边一定可以听到。

总有一个人能站在背后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在被气得跳脚时有向导疏解愤怒的情绪,在对方愁得反复不能入睡时安抚对方紧绷的神经,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的前夜一遍遍在意识海里和对方确定细节,在哨兵的信息过载时有对方及时而厚重的精神屏障。

有一个向导,或者有一个通晓心意的伴侣,就像是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沙瑞金想,如果不是对这个世界还存有理想,他们两个就这样在一起过下去也不是未尝不可。

可他们是的。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一年后。一年之后,一番人员调动之后曲平县终于要调来新的县委书记了。

换句话说,沙瑞金要调走,或者升任了。

而这时的李达康根本顾不上这些,张罗了一整年的修路计划要开始了,李达康正忙着挨家挨户的动员。他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就连沙瑞金在这头不止一次翻动意识海和精神链接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沙瑞金想,也许他要不耐烦了。

他们之前刚吵过一架,已经有段时间谁也不理谁了,然而沙瑞金虽然还没接到新的调令,是小道消息却已经在他耳边传了许久。要来征求意见的上级不日也将莅临曲平,如若成真,在李达康不知道的情况下,二人恐怕就真要走向两条逆路了。

他想李达康也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因此终于逮着一次机会把要说的事情从感官通道传了过去。

过了很久,意识海里才出现一个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敷衍的回应——那你就去吧。

答应吧。

沙瑞金沉默地想,也许他是真的太忙了。

他知道金山县修路的计划进展得并不顺利,李达康的高压政策之下换来的是民怨载道,为此易学习和王大路和他吵翻过无数次,就连曲平县的县委班子看着邻县这样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沙瑞金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能这样急躁。

到底李达康还是太年轻了,还没吃过年轻的亏。

两个人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年纪,成长阅历也不一样,处久了就发现原来从思维意识到习惯性格都是截然不同,李达康霸道孤僻,沙瑞金沉稳却也还没有之后的老练,两个人虽不像两口子似的成天待在一起,但思想层面上的不能达成共识与政治手段倾向性的不同使得二人从来都对对方不敢完全苟同。越来越频繁的吵架使得有些问题已经自然而然浮现到二人的面前,也许,两个人是该清醒起来了。

 

只是还不及沙瑞金作出什么决定,意外出现了。在李达康反反复复高强度的动员大会之下,县底下的一个老村长终于没熬过去,一口鲜血喷了满地。

然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时候沙瑞金正和省里来的领导进行谈话,询问他对调动的意见,沙瑞金还没来得及回答,意识海突然剧烈的翻涌震得他整个脑袋疼。

他意识到李达康那边出事了。

他下意识就想在第一时间冲到自己向导身边去,却又在上级领导面前忍耐着一动不动。上级领导那是在官场沉浮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了,一眼就知道沙瑞金是有什么事,却还是不紧不慢,带着些刻意的唠家常的亲近,又每句话都是一步陷阱。

这时候的沙瑞金也就三十出点头,该懂的也都懂了,只是段位还没有修炼上去,自然没法与这种老狐狸相斗。上级最后倒也没有要他立刻做出决定,只在最后留下一句话——

你们真的合适吗?

沙瑞金蓦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李达康,他们都是满怀理想与抱负迈入官场的,也都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们都认为终有一日自己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的。

而现在沙瑞金面临的第一步,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4.

沙瑞金是在去金山县的路上感觉到不对的。

他先是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晕眩,而后,全身上下泛起隐隐约约而又密密麻麻的疼。

而意识海里却一片寂静。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于是发狂似的拍着司机椅背示意他快点再快点,意识海里又在片刻不停的大声呼唤着,试图呼唤起向导的反应。

到了金山县的时候,沙瑞金才知道李达康出了车祸。冬天雪后的地都打滑,李达康去了老村长的葬礼回来,被后面的车撞上来造成了连环车祸。

沙瑞金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停滞了流动。

而当他终于赶到事故地点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他站在连着几辆彻底变形的车前,直感觉全身都在发冷。

但是精神链接没有断裂,沙瑞金知道,他的向导还活着。却就在要循着精神链接找过去时,意识海里突然有了回应。

“沙瑞金。”

他说:“沙瑞金。”

即使是在意识海里他的声音都很虚弱,沙瑞金从感官通道给他传过去了一些安抚信息,安抚着对方的向导本能,对方没拒绝,却只是继续道:

“我知道上级领导刚来找你了。”

沙瑞金一愣,他站在一辆变形的车门旁边,突然就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去云州当市委书记,邻省最年轻的一把手,很好,很适合你。”李达康说,“你去吧。”

沙瑞金问:“哪怕从此形同陌路?”

意识海里没了回应。

沙瑞金想:“邻省省委书记和赵立春是多年政敌,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你就不去了?”

隔着车厢铁皮,李达康埋在车身底下,缓缓道:“沙瑞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你想我干脆死在这里,因为我以后都会是你的累赘?”

沙瑞金没有回应。

李达康就笑,笑中还带着点咳嗽,大概是血沫呛进了嗓子,隔着感官通道和意识海沙瑞金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股血味。

向导的血味并不好闻。

可李达康还是笑,他道:“沙瑞金,你知道吗。”

“链接是不会骗人的。”

“别来管我了。”

 

5.

“然后沙书记就真的没管?”

病房外面,从不敢八卦领导隐私的小白秘书一个没忍住,差点惊呼出来。跟他凑在一块儿的小金秘书赶紧捂住他嘴,怕他再惊到谁。

“小点声好不好……哪敢不管啊,不管我领导那是多狠的人,说完就把感官通道给关了,也不管自己还在车底下压着,沙书记也没招啊,找了半天才找到人,据说找着时候我领导都不省人事了,满身都是血,就他眼睛上那块疤,就那时候留下的。”

知道自己领导还没那么冷酷无情的小白秘书松了口气。

“不过把人挖出来之后好像就没什么了,沙书记就去当时的云州赴任了,再把他这边的感官通道一关,得,俩人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小金秘书摸着下巴回忆道。

小白秘书也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对自己伴侣都能这么狠,难怪这二位能当领导,都是能做大事的人啊。”

小金慎重地点了点头。

 

病房里,日理万机的省委书记难得闲下来有功夫亲自削苹果,不过一看他就不常干这活,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

倚在病床上的人一脸嫌弃:“大书记,您要不行就别糟蹋这苹果了,农民种点东西不容易。”

沙瑞金瞟了他一眼,果断一刀下去砍断了苹果皮,给了他一个只削到一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卖相实在太难看,李达康拿到来忍不住翻来覆去看了几圈,才顶着沙瑞金的视线勉强下去嘴。

咳,勉强凑活吧。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李达康只摔断了右腿,剩下的都是些磕磕绊绊的皮外伤,看着恐怖,实际上要好治的多。

医生暂且不让他出院,闲不下来的工作狂就叫小金秘书把文件都带到病房里来。小金秘书管不了自家领导,又见自家领导的领导没有要管的意思,也就乖乖干活了。

沙瑞金也就每天下班之后会过来看看他,省委书记忙得很,白天没事连个电话都不打——当然,这两人现在重新打开感官通道了,也没什么非要在电话里说的。

但感官通道里却也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两人虽然恢复了完整的精神链接,然而这些年早就养成了想法不外露的习惯,哪怕对待彼此也是如此。

沙瑞金听着外面两个秘书的聊天,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小金秘书是从哪儿打听来的,说的还真就八九不离十。李达康这人看着霸道暴戾,本性还冷淡孤僻,其实可不好相处,又有点任性不爱听人解释,结果两个人就这么半带着误会分开了二十多年。

误会的是沙瑞金从来也没想过真正抛下李达康,而没有误会的是,再来一次,沙瑞金还是会走。

曲平县的地方太小了,根本施展不开他的拳脚。他的胸中有千沟万壑,年轻时世界在他的脚下,而到老了,世界必须停下来等着他。

李达康啃了几口苹果,看着盯着水果刀一动不动的沙瑞金,嘴里咕哝道:“沙大书记又在想什么呢?”

沙瑞金眨了眨眼,放下手里的刀,抬眼看过去:“在想你。”

这李大书记却丝毫不领情:“我有什么好想的,还是又想我死呢。”

听他这么说沙瑞金也不在意,只摇摇头:“想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有什么好想的,要想也是想你。”李达康毫不客气道,“我哪有你以前狠,说走就走,一点不想留。”

沙瑞金却笑了,满脸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彼此彼此。”

李达康看了他一眼,只啃了口苹果,没再说话。

然而话下之意二人心里都明白。就算当时的人换成李达康,也一定会走,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一种人,满怀理想,又有些自私冷漠,没有什么是比仕途更加重要,因为所有政治手腕的炼成都已经是在累累白骨之上。

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凑到一起,就算受伤也是彼此伤害,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现在想想,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什么,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么凉薄的人,所以才能在结合的时候就分开执政。

又在后来分开二十多年也不曾去找寻过对方一次。

而现在,不过是两个老家伙走向了命中的归途——只有哨兵,只有向导,才能让对方安宁。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沙瑞金盯着对方,李达康也注视着自己。

心怀坦荡,无所顾虑,不必在乎以前,因为他们本都是这般薄凉。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

也不会在乎以后,因为日子还长,而他们之间从不会有秘密。

链接是不会骗人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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