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懂/哨向】秘密关系7
一个黑帮au，哨向
7.
李懂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跟顾顺一起搬家。
顾顺行迹暴露后的第一时间李懂就通知了杨锐，彼时杨锐正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扯皮，收到李懂的来电后一个激动站起来差点掀翻了面前的办公桌。高云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了，杨锐实在没忍住，在领导面前咬牙切齿报告了刚刚发生的事。
高云倒是没在意他的失态，只是摊开手，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了，杨锐，你这么做不靠谱。”
“但我已经把他留下了，他是唯一能跟东城谈判的筹码。”杨锐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眉心，“现在让他走，那简直就是要他去死。”
“杨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高云靠近办公桌，死死盯着他，形成一种莫名的气压，“你是个警察，可不是个圣母。”
杨锐放下手，他依然垂着眼睑，却突然咧嘴笑了出来：“领导，八年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高云重新倚回椅子里，“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椅子原地打了个转，杨锐背对着他站了起来。
“我从不后悔。”
之后杨锐以最快速度安排了另一间安全屋，通知二人立刻转移过去。二人都没什么行李，顶多就是几件换洗衣服。顾顺大少爷在厨房里不知道倒腾什么，李懂懒得等他，干脆顺手把他的东西也收拾了。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等到顾顺端着一盘子水果沙拉走进卧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李懂直挺挺地站在床边上，双眼失神，满脸茫然地盯着对面的墙壁。顾顺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年久发黄的墙壁上除了几道裂纹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顺挑起一边眉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你？”
李懂一个眨眼，猛地被他惊醒过来，然后看向对方。他的目光落在顾顺身上好一会儿，直给顾顺看得差点后背发凉，忍不住再次开口：“李懂？李懂？你醒了没啊？”
李懂一个激灵惊回过神，二话不说一手拍上衣柜门一手拉上大斜挎包的拉链，抓起顾顺的小臂就往外走，任凭对方大喊大叫也根本不管。一路上直到到达另一间安全屋都没再跟顾顺说过一句话，把人跟行李包扔进新安全屋后，返身出门并且用钥匙反锁，任凭屋里人多么震惊也根本不关心。
等到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医院的门口，抬头仰望着高不可及的大楼。
再次来到这座医院的心情不比上次，犹豫迟缓比起上次更加严重。火急火燎地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后，他在病房门口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不敢推门进去。直到送药的护士第四次路过他身边对他报以奇怪的眼神，李懂知道自己再不进去恐怕就要被问候一番了，这才深吸口气，咬着牙推开了门。
躺在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手背上夹子连着的旁边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几条规律的波动线，仿佛和之前无数次来看他的时候没有区别。
李懂搬了把椅子坐下来，静静地低头看着对方，直到那人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全世界都忘了我也不可能忘了你，”李懂说，“星哥。”
“那可真不巧，你注定是没法独占我了。”躺在病床上的人笑着睁开眼睛，“杨锐在你之前就已经来过了。”
李懂歪过脑袋：“队长跟你说什么了？”
“说了说我的情况，说了说现在的情况，说了说大家的情况。”罗星眨了眨眼，“问他你过得怎么样。”
李懂跟着他眨了眨眼：“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罗星笑道：“你会告诉我实话吗？”
李懂一噎。
罗星倒是毫不在乎，只继续问自己感兴趣的：“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懂冷下脸来，“一个麻烦精。”
罗星微微点头：“那看来他还不错。”
李懂睁大了眼睛。
“你认真的？”李懂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跳起来，“就这么两句话你就确定了？”
“当然不。”罗星说，“但能让最怕麻烦的懂儿忍下来，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星哥。”李懂冷着脸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可能是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特别清楚。”
这次轮到罗星睁大眼睛了：“你刚刚是在损我吗？懂儿你都会损人了？哇，我可能真的睡了太久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懂吗？”
李懂眯起眼睛，右手一紧，要不是看在他刚醒的份上这一拳头恐怕就要下去了：“你的话题要总是这么没营养我可就走了。”
“好吧，开不起玩笑，你还是那个李懂。”罗星笑了笑，“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再走？”
李懂看向他。
罗星敛起笑意，那双刚刚醒来焦点总是容易模糊的眸子此刻漆黑幽深，全身注视的时候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警局第一神枪手的模样。
“你喜欢他吗？”
李懂惊异：“当然不。”
“那既然如此，”罗星问，“他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步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充斥在眼前的是许多模糊的画面。
奔跑的人影，互相搏斗的人群，被子弹打中高高溅起来的血。有很多人向自己跑来。
他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茫然地环顾周遭的一切。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群人面前，脚边趴着受了重伤的人。
有人蹲在马路边，无赖地抬头看他。
他听到了很多很多声音。
玻璃破碎的声音，人群喊叫的声音，子弹穿破皮肉和骨骼而过的声音。有人跪在他身边，问他你还好吗。
他听到的跟和尚念经似的报告的声音，女人撕心裂肺地向他吼别过来快跑。有人问他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无数的碎片在他眼前和耳边闪过，却完全组不成一段完整的有逻辑的片段。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拳砸在铺着墙纸的墙壁上，老旧的居民楼似乎整栋楼随之晃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自己在空中张牙舞爪的精神触角，整栋楼的人在被紧急疏散出去。他听到有人在哭。
水滴下来的声音。
下一秒，一股大力扑上来压着自己的肩膀死死按在地上。有人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喊着：“顾顺！你清醒一点！”
是熟悉的声音。
李懂。
李懂在距离这栋他们新搬进来的居民楼还有三十米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抽出剩余的理智思考了那么一秒钟，拔腿就向居民楼跑过去。
那是身为向导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哨兵的精神暴走。
李懂在第一时间叫来人开始安排人员暂时疏散。普通人处在哨兵的精神暴走中会产生过于剧烈的头痛，严重者甚至会连续好几天陷入幻视幻听等，未结合哨兵更可能会被引发连锁反应，李懂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未结合哨兵。
得知没有后，李懂一口气冲到了安全屋门前，上一次精神暴走的阴影似乎还在，李懂掏出钥匙的手指哆哆嗦嗦，半天插不进去门锁，气得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打开门的同时，他正好看到顾顺因为太过痛苦而一圈砸在墙壁上。精神暴走的威力太过强大，直面时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精神触角差点把他缠死。李懂一手挡开那些精神触角，直接一个飞身把人按在地上，狠狠往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甩了几巴掌：“顾顺！给我醒过来！”
开门的同时他的精神触角就已经开始探入对方的屏障中，但意外的那个满是海水的精神图景却在这时向他关闭，无论他怎么撬也撬不开，随即对方的精神触角再次向他袭来。
几乎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这个跟他一起相处了这些天的人，这个到处招惹人的闯祸精，这个失忆着的前黑帮老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S级哨兵。
他本身的级别已经够高了，然而面对对方依旧无力回天。
放手让对方陷进精神暴走中直至耗尽精力固然是个办法，然而这对哨兵来说差不多是最残忍的死法。
他曾经亲眼见过陷入精神暴走至死的哨兵，五官变形，身体扭曲，精神触角全部被摧毁熄灭，精神图景消失殆尽，残破的精神端只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那是他对自己向导的爱意。
李懂叹了口气，然后死死盯着顾顺。
某一个瞬间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面上的表情扭曲到分不清是悲伤还是绝望。他想起那个女医生开给自己的报告，适配度一栏的数字似乎早就在冥冥之中决定了他们各自挣脱不开的命运。
他想起罗星对他说的话，那恐怕是在命运之上再度加上的枷锁。
他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脸。过载的信息已经让哨兵意识模糊，他几乎是勉强自己睁开眼盯着面前人，半晌似乎才认出来：“……懂？”
李懂抿紧了嘴唇。
“我不知道这会儿你还能听进去多少，顾顺，但你必须做出一个决定。”李懂说得飞快，“现在已经等不到塔派人来了，只有我能帮你，你得向我打开精神图景，这样我才能架起咱们两个之间的链接，帮你竖起屏障疏散过载信息。”
“但，”李懂的眼里闪过挣扎，“我们会陷入结合热，顾顺，我们会结合。”
“这次不是临时结合了，这次是真正的结合。”李懂双手抱起顾顺的头，他几乎绝望地看着对方失焦的眸子，“顾顺，看着我，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你会死的！”
能吗？
命运永远在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即使中间出现了一点插曲，也仍会在最后修正方向继续前行至目的地。
而这就叫做命中注定。
精神暴走的哨兵眨了眨眼，他抬起身，贴上向导的嘴唇。